我太太还是我女友的时候,衔接峇株-居銮的50 号公路双车道还没建好,每一次陪她回去,取道 244 号出口,白天还好,晚上其实很危险,但哪一些游子不是想着挣多一点相聚时间而选择礼拜五下班之后就开车回家?
那时候,南源对面的老巴刹也还没拆。我去过一次,印象中,阿华的油条档,总有人排队等候,而托女友母亲曾在美都戏院共事过,他总是快手快脚包好几条,放在桌上。巴刹拆了之后,曾在加冕戏院后面的小食摊找到他,还是一件白色薄绵衫,手中那双长竹筷的末端已经被热油烧黑,在翻炸油条的岁月里,短成不及一般吃饭用的筷子的长度。或许,这就是那一辈居銮人自然的坚持。
搬到居銮,偶尔我从印度街,穿过客家公会直下,吃一顿马来饭或喝一杯豆浆,大众银行后面还是空地一片,却这样,夷平了这里几代人的美好记忆。龔氏牙醫、东亚、萬昌、南源、罗汉果摊,对望银行和电信公司,幾十尺寬,卻隔了好几十年啊。
居銮节筹备期间,有义工朋友走访老街坊,试图还原老巴刹面貌,发现街坊对老巴刹档口的位置已经开始模糊,出现不同版本。
于是,我们看着玉记嵌在组屋楼下,看着荣记移到華南旅館同一排;陈利成搬了几回,回到當年巴士總站對面。乐群鸡饭去了联成;快乐园云吞面在中华楼旁的美食中心,保持一個攤位,只是美食中心老板,换了又换。离原址最近的属老巴刹,依旧卖着美中美咖啡…..这些店家,就像散落新加坡、吉隆坡或更远的世界各地的居銮人,再也拼凑不出当年安居乐业的居銮。
貪婪,像一只猛兽,伺机攫夺。
我们为了钱,让电讯塔架在店铺的天台;我们为了钱,让巨型看板铺天盖地的阻挡这城市的风景;我们为了钱,把老街一间间旧店,以最廉价的方式“维修”,变成暗灰色的燕屋。我们抱着钱,在历史中贬值。
我们都说居銮的味道变了,
而把这蝠地改变的,
恰恰正是我们自己。
瑞业 文字工作者,写过散文、新诗、歌词、专辑文案、专栏文字、绘本故事和冷笑话。
玻璃市出生,农业大学生物科技毕业。09 年搬到居銮,经营乌克丽丽艺文食堂 Anke Uke 和音乐录音课室 The Classroom 歌词作品:勇气、爱笑的眼睛、你不知道的事、微加幸福、我等你、雨是甜的….三百余首。